我們無法滯留等待死亡

Because I could not stop for Death 
He kindly stopped for me 
The Carriage held but just Ourselves 
And Immortality.

We slowly drove 
He knew no haste
And I had put away
My labor and my leisure too,
For His Civility 

We passed the School, where Children strove
At Recess  in the Ring 
We passed the Fields of Gazing Grain 
We passed the Setting Sun 

Or rather –He passed Us 
The Dews drew quivering and Chill 
For only Gossamer, my Gown 
My Tippet 
only Tulle 

We paused before a House that seemed
A Swelling of the Ground 
The Roof was scarcely visible 
The Cornice –in the Ground 

Since then –'tis Centuries –and yet
Feels shorter than the Day
I first surmised the Horses' Heads
Were toward Eternity 

Because I could not stop for Death
~ Emily Dickinson



接到美國姊姊Sandy傳來惡耗
她先生Art昨日在兒孫陪伴下溘然過逝
真恨不得飛去在她身邊陪伴
而平日待人以誠以愛的Art ,
有教會和一干好友協助辦理後事
到時一定許多人參加告別式

我在兒女長大先生拿到學位回國, 我才出國讀書,
得以實現藏在心底以為這輩子不可能的夢想.
乍到美國舉目無親没認識的人
為了找人幫我潤飾報告用詞
鼓起勇氣走進教會, 正好對上Sandy回頭看我的眼神
並報我一個温柔和善的微笑,
於是過去坐她旁邊開門見山提出要求
她大方答應, 禮拜結束後還去她家裡叼擾午餐
Sandy是一家大醫院檢驗中心的主管,
不但漂亮, 話語温柔笑容親切, 完全没有架子
後來發現兩人有許多共同話題, 深厚友誼漸次展開
譬如喜愛布料、收集刺綉緞帶和鈕扣, 動手做小工藝
週末的快樂是逛二手店, 去畫廊看展覽. 
有時相約一起出門, Art隨叫隨到負責提重物
陪我們逛街很有耐心等候, 總面帶微笑深情看著Sandy
 


一個月後, Sandy真誠邀我去住他們家,
我珍惜這份友誼和上學路遠, 考慮再三而婉拒
直到一年後經濟開始拮据(當年房租每個月約台幣1.2萬)
當她再提起, Art告訴我Sandy需要我這樣的朋友
於是決定搬去同住, 不但不收租金還給我許多方便.
他們待我如親人, 朋友和遠在他州親戚我全被介紹認識.
Art是機械系教授, 從築升降鳥屋到做化糞池都難不倒
我的跑車他做記錄定時保養更換零件等,
我選的課不少是開在晚上, 往往回到家己經夜深,
他們會在門口留盞燈等我回來,
當穿越小森林走一段暗路, 遠遠看到那微弱亮光,
我的肌肉開始放鬆,心裡覺得好温暖.
他們在家一定趕著為我開門說辛苦了之類的話,
若不在家或睡了, 桌上一定留下紙條.
有時我因功課重跟不上在假期隨去旅行,
他們每天會電話確定我平安, 
没見過他們大聲說話或稍有不悅神情
最多的畫面是兩人愉悅談心,
或握手為親友的健康和苦難禱告

(這件中式外套是我手縫送她的)

許多許多恩情和對我的好, 這輩子永遠記在心裡,
他們對人無私的愛和生活智慧值得我虛心學習
是在分別多年仍不時思念的人.

我的腦子裡不斷轉著那年暑假我舊地重遊
先在LA探訪另位好友夫妻, Art 和Sandy不辭勞頓
開著旅行拖車來接我, 在酷暑中去大峽谷,
越過沙漠走過七個州一路回去的旅程
是我此生一次難忘經歷, 更看到他們給我的愛
4年前Art小中風, 復健一年後還能繼續參加馬拉松賽,
接著記憶開始衰退現象, 以前是Art對Sandy愛護備至
這幾年反倒由Sandy無怨地照顧
如今Art 己在主的懷裡安息,
喜愛古典音樂的他是一首令人低廻的樂章
永恆優美的樂曲没有休止符
希望Sandy 不要悲傷太久

我們無法停下腳步等待死亡,   
但它來了, 且卸下肩上勞苦重擔
再看一眼人間繁花雨露和腳下風景
往事與愛戀也要隨清風散去
緩步進入永恆
謝謝您Art, 您是我永遠親愛的兄長


(一家人後面那間是我曾經住的房間, 到現在還是叫ketty's r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