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現在的房子時正值房地產最高價
當時没有多少存款, 但先生看上了執意要買
所以就貸高額買下來, 没多久先生拿奬學金出國
一家人節儉多年才還清那些貸款
同樣可以高價賣出的老家, 因先生執意不賣
就放著直到現在房價慘跌房子也舊了
戀舊的先生更不可能賣
不住的這些年它怎麼了 ?
先是借給住在鄉下朋友的孩子們住
他家幾個孩子接連來住到老么考上大學
朋友後來在市區有宿舍又有自己的房子
却没有要歸還的意思
婆婆年紀大說要還鄉但不習慣有家累的她反反覆覆地
開了條件說要回來得另找一棟給她住
等找到房子又諸多不合意而食言
為了傳逹來的一句話全家緊張壞死不少細胞生靈
最後以這個”備不時之需”的理由要回房子
和先生在大熱天打掃一個星期才算就序
拆下走道上可能引起火災牽牽扯扯一堆電線
抜掉壁上釘子和牆角隨意丟置的雜物
再合力鋸掉庭院濃密枝葉等等
其中有兩天用掉四瓶魔術靈和多瓶鹽酸
才將廚房瓷磚上一條條黃掉黑掉的油汚
和發黃不順暢的厠所清理乾淨
兩人心有默契地避開隨口可能點燃引信
只是默默地打掃清理
這份友情到現在還在為了當初一份善念
不忍看到朋友燃眉之急而不顧一切抜刀相助
却成了多年來無止盡的煩惱而煩惱著
昨天從鄉下銀行回來我忍住自己的情緒安慰先生
"懷想最初單純付出時的熱情吧 !"
房子收回來也整理好接著讓它養蚊子
~~為了婆婆的不時之需
養一陣蚊子也要給透氣也要不時查看
颱風前後的預防和清理當然免不了
直到知道婆婆住慣熱鬧大都會没想要回來的意思
借給畢業後在實習没薪水的學生們住
也是一屆接一屆地
先生叮嚀住的學生要時常清理水孔蓋
和庭前小竹林的落葉
有一次風雨正強, 鈴~~~~學生來電話
說陽台的水快满了怎麼辦? 老師快來呀!
同住的男生們在颱風前落跑, 只有兩個女生在
先生果然就要開車去清理學生平時不理會的水孔蓋
我急了，說:”站住! 你給去看看, 明天就要她們搬走!”
第二天還是凖備好水餃和水菓
讓他送去給餓著肚子的學生吃
老家前前後後還花掉不少錢整理
以前考慮到家人將來要讀書圓夢的事需要儲蓄
房子自己住都嘛將就將就
許多該有的設備因為先生說不必就不必
因為没設水塔到了夏天或颱風過後水壓低常没水用,
窗簾自己做架子自己釘, 也没任何裝潢
尤其在三樓及天花板高的大書櫃從釘木板, 油漆等
由先生主導全家總動員完成
但借人住就不能不顧及安全舒適感
裝水塔, 傢俱, 櫃子, 電器一應俱全,
每借住的一批走就陪先生去打掃整理
許多留在老家的書,成套老雜誌和漫畫書
我設計再請老師傅做懷舊竹桌椅
孩子小時候的玩具, 没開封的碗盤禮盒….
久之或屍骨不存或散落各處看了心 疼
那次將所有的清理完成然後分批載回來
但是~~~~~~先生說不再給借住了, 但出租太麻煩
可憐的老家終究只能繼續養蚊子
有位曾在我家做過小工程的木匠
景氣不好工作難找便來找先生幫忙
先生很認真地想辦法, 於是花十多多多萬
讓他在養蚊子的老家給二樓全舖上木板
天天送便當飲料直到完成, 於是又開始養兩年的蚊子
庭院那片已長出粗大枝幹的青絲金竹令人忍不住心情幽靜
曾經繁花似錦的小花園是我一桶桶帶回泥土舖上
還和孩子一起排上有氣質的紅磚，至於那片小竹林
上月份有人要租但想砍掉它做為條件
有點怪先生太古板, 寧願留竹也不肯出租
將近二十年自己没住, 幹麼非得留住不可呢?
不免心裡糾結計較在房價高時不賣弄得過好幾年辛苦
也幸好孩子們讀書不需督促省了不少補習費
也不學人家上才藝班等等費用，否則....
然後一串心裡的怨氣從細縫裡擁上來
這次先生又找到那位不保證技術到位的工人,
兩人重新粉刷前後整理一番
等做得差不多先生約我中午從辦公室趕去看粉刷後的樣子
就一直對老家的地理位置讚不絶口
讚陽光撒進的方向讚它的冬暖夏涼
尤其那片風起時沙沙吟唱的竹林
站在庭院吹著習習涼風想著孩子小時候烤肉的快樂
說老家有許多美好回憶和歲月刻痕
如果當初賣掉就没這個機會來這兒享受懷念滋味
等孩子都定下來會想回來住哩!
舊家搬回來的東西唯一留著也没丟的原木櫃子
被住過的學生抬到三樓室外屋簷下風吹雨淋而老壞,
我不許先生帶回他又不捨得丟就讓它留在原處
因為那是他小時候家裡的又給我們家孩子用過
以先生為首的這個家每個成員學會惜物
對用的東西一定小心維護, 只要一用就是年代久遠
現住的地方到訪朋友都會看到門邊鞋櫃就了然於心
隔層己垮下會壓到鞋子, 抽出鞋子還得清理屑屑
可憐它還不時得吃下鋸子綿繩等雜物
但先生就是捨不得換掉
娘家用的東西重品質又要美觀
我常暗自得意對藝術的喜好和美感來自從小看多漂亮東西
和自己與數字為伍的商學背景都會掂一下報酬率夠了就好
該汰舊的也要放手丟棄或交給需要的人去用也是好事
雖然盡量配合了但先生惜物的習慣和我仍有許多落差
有時想到鼻頭忍不住要酸一下但也只能由他
再說舊家那破舊被丟在牆角多年的老木櫃
我再三說”拜託, 求你將它丟了吧!
答應歸答應它仍繼續默默蹲在樓頂陽台的牆角
没想到昨天下班回到家竟然出現在門口
暗駡幾聲, 哎~~想哭了說，明明答應了嘛
心裡有氣也懶得理會了。
今天下班才走進庭院時眼睛一亮
先生說他花了一個半小時將這些芭比娃娃洗乾淨
這櫃子最後用途是女兒小時候用來放寳貝東西
好一些她常玩的那幾尊就一直没找到
原來仍留在底層她習慣放著的抽屜裡
也因長期放置室外變得又髒又破
看到陽光下排排坐的芭比們像遇見多年不見的老友
對我來說她們是有情感有温度的芭比
被不經意抛棄多年仍安靜守在崗位
想著那群等候主人再來看一眼的芭比
我的眼眶一陣熱起來, 思緒像行走的迷霧一樣
縫舞衣的情景, 女兒一邊玩一邊出主意做些修改
也因為這曾經的美好時光連長大後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也是可以為她打扮做衣服的小布娃娃
往事波波襲來一切仍歷歷在目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