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驅散鳥群, 月光驅散陰影
高處的事情
容易抺去, 就像我們
經常抺去頭頂上的霧
偶爾也被
霧抺去頭頂
抺去~王躍強
美崙老家借給先生的朋友和學生使用多年後
又空許多年成了年久失修養蚊子的老屋
多年來常有人透過鄰居或仲介來問價
先生想著孩子在那裡渡過快樂童年就捨不得
兒子回台灣工作後努力存錢
等存夠了立意將它拉皮補強一下
去年女兒將一間老屋翻修成功
為這項工程查閱許多書累積知識和經驗
修護過程中不時與家人分享構想與進度
在它完成後兒子也動念了, 就在五月付諸行動
尋尋覓覓才找到負責的包工議價,
終在八月底完成交屋,
當然事前做不少功課，著實費不少心思
就像孩子打理自己的婚禮一樣
前前後後我只當個閒人
一直喜歡老家週遭環境,
地處高地背山面海的文教區
尤其因附近拆掉一大片公家日式老宿舍
釋出綠地留下蒼鬱老松群, 可說處處公園
景致如風在温暖的空氣裡騷動了
兒子一家常利用週末假期待在那裡
有時我也同去, 庭院小片綠地沈寂地躺著
七里香還在, 枝幹依然粗壯却任由小葉蔓澤蘭纒繞
不知何時何人種的香水檸檬替代樹蘭
樹蘭開著淡黃色活潑的小珠花
是母親用來插在髪髻上的最愛
經過她身邊總聞到淡淡暗香
以前種著用來想念母親.
我在老家上上下下巡一遍,
牆角孩子成長的刻痕已然抺去
抺去光陰與某些和煦春天
提醒我不必耽溺過往因為最好的全留下
現在由孩子掛念他們的孩子了.
然後和老鄰居打招呼,
去市塲走走也看以前熟稔攤販
回去老家如果不走米老鼠上去,
便是穿越市區刻意繞花崗山
經過花蓮女中大門, 圓環老榕還在
校園內建築物全改建過而覺得陌生
反倒是校門口對面一片宿舍群拆掉大半
那些以前老師們住過的地方令人懷念
往事歷歷在目, 有時停下來去認地點比對一下
初一教國文的王老師教會我喜愛傳記
高三文化史陳老師引領我進入豐富的文化走廊,
聲音宏亮的羅教官大家都怕, 總追著人檢查儀容
往往校園裡香氣四溢勾引胃蕾, 同學們喊著餓
那是家政課陳老師的宿舍
美同學老家最令我流連再三
流光帶走青春抹去升學壓力下眉頭輕愁
却奠定往後生命中智慧堆疊的根基
前陣子美同學終於有了line可以天天聯絡
她病過一塲從鬼門關被渡回來心思更豁達
提醒我要珍惜人間温情和活著的每一天,
隨著時間把記憶一點一點補回來
每天會寫很長講她慢慢想起來的生病經過
細數有趣的生活點滴我分享喜悅
她有個頃訴出口, 願能療癒身在異國孤單的心靈
這是我所珍惜的友誼
同學每天以老公的收成做菜包分送出去,
有些冷凍起來等孩子撥空來取…
也講起初中時我和羅同學留宿她家
三人擠一張床, 在黑暗裡一直講話講話,
講到準備考大學的姊姊忍不住進來駡人
我們笑著嘆著年少感覺如新
嚶嚶嚶~~怎麼就老了
簡單平凡的事回憶起來像新鮮的草
青綠而且飽满多汁, 那是我們的青春
時間包容輕狂, 如水在體內傾斜流動
而現在秋天了, 天空很高風也大
我會每天在心裡點盞燈火,
數著, 企盼著妳隨雁子歸來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