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振南的多桑

   

小時候就愛一個人到各家戲院看電影

往往從白天看到夜晚回家,

身上零錢多多不怕餓壞, 爸媽也不管
像個無人看管的野孩子，看過的電影不計其數
奇妙的是 許多都記得好清楚, 有些却像在霧中

平常時候會突然想起, 和某段時候的記憶串連一起

兜不完整時迷惑到輕忽現實生活, 多少造成小困擾

有人說, 活在記憶裡就是老了

這麼說, 我一直是老人啊! 呵呵呵~~~~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4fXBMMhyyU　多桑
 

北上唸書的幾年, 打工之餘最大的樂趣是自己去看二輪電影

陽明戲院、東南亞、紅樓, 一張學生票可以連看兩部

可以說我的童年, 甚至結婚以前的日子

音樂、地方戲曲、電影和我的生活分不開。
 

二十多年前還只有錄音帶的時代
有一段時間愛聽陳明章和蔡振南的歌

蔡振南還没演電影前己是台語歌唱界的詞王,
也唱自己的歌，聲音蒼桑沙啞落寞的台灣本土味
引我回到童年的台語時代，那是我爸爸的時代。

很難忘記我那很有氣概却很温暖柔情的爸爸

「多桑」許多塲景都讓我想起小時候
從小很少看到母親做家事但父親的行頭全由母親親自打理

爸爸出門時會打扮得啪哩啪哩, 梳海結仔頭
還對著鏡子細細抺油, 白長褲燙得筆挺

尤其電影裡蔡上酒家的細節, 活生生是當年再版

讓我坐在黑暗的電影裡不斷抺淚又忘情大笑.

 

父親從日本師傅那兒學得一手好技藝

小學畢業三年學藝出師, 養一大家子人過豐足無慮的生活

父親總想著日本人統治台灣時的治安好, 到處有秩序又乾淨
尤其很恨外省人來了以後帶來隨地吐痰的壞習慣
家裡來了外省顧客爸爸就往屋後走,
由講國語讓我們取笑的母親去週旋

 和我小時候所受的仇日教育差太多

哥哥反駁父親是賣國賊, 是日本狗腿子
 

爸爸覺得自己當黑手的人手重，一動手怕把孩子打傷
既使氣到吹鬍子瞪眼仍堅持不打小孩原則
 外婆住在現在花蓮最早開墾的地方~十六股  
母親在那裡長大直到出嫁，因睦鄰關係對原住民很友善
小時家裡小孩多，很快就一堆不再穿的衣服
母親會請洗衣婦洗過，她縫好破邊扣子等再送給他們
因此常吃到原住民送來的竹筒飯和嘟輪
現在這些已改成大眾口味成為商品，市塲都能買到
但在那年代一般人對原住民一無所知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hNLgTpPkXw　流浪之歌
 

父親也是理性的，對軍隊的老兵顧客很親切
也吃外省伯伯來家裡做烙餅和很原味的饅頭等
生病時爸爸怕軍中伙食不好, 會請到家裡住幾天做調養。
 

有次四姐和四姐夫從高雄回來由我開車載著
在市區慢慢繞著追尋我和姐姐記憶中的老花蓮。

花蓮戲院的台語片電影結束

就在出口邊的拉麵店叫碗現煮三鮮烏龍麵

想起那濃稠湯頭好像後來再也吃不到了

或從另一個出口的矮簷下吃一碗清淡餛飩
（誰知靠名人一吃，現在變那麼出名！）

天祥戲院對面是專演歌仔戲的第一劇塲
陪母親看歌仔戲散塲出來總要買點心慰勞我
我愛一家賣熱叉燒包的真好吃
中美戲院更是常客因為可以看到免費電影
工作人員是姊姊們的同學或舞友



戲院對面三角窗的小店有最愛的紅豆麵包配米漿
來一塊掽餅加花生仁湯也不錯
愛走陡峭窄梯上小閣樓座位看下面行走人們

天山戲院上演的千吧拉，就談起火燒孔雀城的劇情
 

繞到媽祖廟附近說這是爸爸常流連的大觀園
裡面有位紅牌是同學的單親媽哩！
門邊有個賣滷味和好吃凍豆腐湯的攤位
那另一家也去光顧的满春園呢？
溝仔尾好像有家叫春香茶室還在嗎?

兩人一直在拼湊， 一些記憶襲上我和姐姐的心頭,

講起被母親指派跟爸爸去酒家、茶室的老事, 笑出眼淚來

我提到帶功課在一邊寫的事，姐姐也拍手大笑
還說她的嗑瓜子技巧就是在那裡練來的

哈！雖然相差十歲，却太多相同的成長經歷。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1Z8LYyFQL8　空笑夢
 

姐夫和先生不解，說男人上酒家都會閙家庭革命

而我們却以歡樂的心情去回憶

是滴！我的「多桑」愛泡茶室上酒家

不為生意應酬只為愛和一群人聊天和女郎打情賣俏
那是我的「卡桑」准許的。
 

向來自認爸爸最疼我和四姐

因為被母親指派當小跟班的次數最多

母親每在質問事情時，爸爸靜靜地不吭聲

被駡慘了, 就"幹!"一聲！眼角對著我偷偷眨眼哩

和爸爸之間有許多彼此意會却不好與他人說的默契！
後來才知道每個兄姊都認為自己才是父親最疼的寳貝
開始時好難接受喔!   只是, 十個孩子的父親怎樣辨到的?
多麼希望我的孩子都給我親愛的爸爸抱過疼愛過
保證和我一樣, 不管多少年過去,  回憶起來心頭那麼暖暖地！

2019補記: 近年才有機會和大嫂二嫂閒話家常
嚇~連兩位都說自從嫁來我家, 老爸就是最疼她!
哇哇哇~不行!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YrYb6w1G8U　酒干倘賣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