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没有海
浪就不會碎
也許没有浮木是永遠
也許人字雁
會在更遠的地方散開
晚霞不曾預見
風暴的到來
也許窗戶有時
並不通向窗外
也許惡魔
也是神的禮物
是那些遺棄我的
使我成為道路
而漣漪終會平靜
湖水將遺忘先前
有過什麼跌落
也許你就要啓程
只是想抱抱你
跟你說
我己見過來生
也許~任明信
到老家去打掃, 累了坐在樓梯口
有時我喜歡獨自待在這屋裡
與留下没帶走的老東西同在
坐著、躺著、動著、發著獃感覺自在,
像似逃離壓力, 避開探視眼光
找到自我存在一樣安心
讀這首詩時下望樓梯間轉角
那棧古典小花圖紋台燈
不理會四周黑暗籠罩
寂寥地亮著淡黃幽光
這燈真耐, 近四十年仍那麼完好
那是一棧守護的燈,
L, 想妳了
L是早期學生, 有雙原住民漂亮大眼睛
讀上不適性情而且很吃力的科系
總有憂傷、怯懦、無奈神情
常在課餘和我親近, 談惱人的功課和心事
記得某個颱風過境後來看我
兩人站在研究室窗口望向遠山
雨後中央山脈潔淨得像全新織錦藍地氈
我們找尋那動態, 傾瀉而下的白瀑布
畢業那年L北上工作
領首月薪水買這棧燈拎來送我
臨走時約定中秋節回來再相見
陽光落在她額上沁出細細汗水, 我想著
等秋涼, 怕熱的她就不會流汗了.
那年中秋節預警颱風將過境北台灣
知道她應該回不來
却從新聞上看到令人震驚的消息
就在大雨滂沱的中秋夜, 整個女舍只剩下L和表姊
兩人才洗完澡出來被幾名醉漢圍上
是工廠值夜警衛找朋友狂歡
酒後成了一群猙獰失控的野獸
兩個年輕生命在驚恐中被撕裂成冰冷軀體
望著燈, 想著
如果不是那塲風雨阻斷交通
也許中秋節就和家人舞蹈言歡
如果不是讀不適意的科系
也許前段生命過的快樂一些
如果不是城鄉資源差距太大
也許在地找簡單工作安心過簡單生活
如果不去外地工作,
也許不會成為一群餓狼的肉糜
但是, 没有如果, 没有也許
才釀上蜜的人生才要展開新旅程
却以如此殘酷方式嘎然而止
想問L, 你的魂魄在月色柔光裡睡著了嗎?
夢見蒲公英和茉莉花帶著香氣在面前掠過嗎?
聽到紅番鴨跳進溪水悠游的啼聲嗎?
遇見野鴿子叼起種子去討初戀愛人的歡心嗎?
你的夜沁涼嗎? 還為未知渺茫的前程愁苦嗎?
只是, 魂飛魄散的妳, 找到回家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