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

2014060517:26
 
以下是兒子寫在他的FB對六四天安門事件的片斷記憶
事件發生那年他才九歲是NBA忠實小球迷
兩年後我帶兩個孩子和一個學生去中國北方自由行

不知兒子還記不記得天安門廣塲除了找放置自由女神像的位置
還看到石階邊緣坦克車履帶壓過破損痕跡
有些地面仍有一些小區域洗刷不掉的血漬
廣塲很大氣氛很恐怖,到處有便衣有軍人監視。
等候看毛澤東遺容的隊伍排得很長很長
把人圈在蜿蜒的紅線內,荷槍實彈的軍人大聲吆喝
感覺像要被趕入瓦斯室的猶太人,但已無退路。


文中提到我的朋友是河南某中學的老師
她己讀大學的學生跟一群同學從西安搭火車到北京參加抗議活動
事件發生時逃回河南不敢上學,後來就没有消息了
她來到台灣唯一的朋友是我,我陪她去文化中心看圖片展
本來想說她會有禁忌,没想到她淚流满面還要知道更多
她說就算知道,回去也要噤聲不要提看到的真相

現在大陸年輕人不知六四,一方面是消息封鎖又是禁忌話題
那代人對當時感受的衝擊會漸漸遲鈍,隔一代真相被矇蔽這段血腥歷史被忘記.

去年我遊京都回來,兒子從大阪茨木搬到天理然後去北京一遊
隔了二十多年之後他搜尋記憶將舊路再走一遍
没有部落格的年代没刻意留下記錄甚至不帶相機
没想到當時還是小學生的他竟然記性那麼好給一一記在腦子裡
連住過的飯店也去找到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REJaR79-Rg&feature=youtu.be
 
198964星期日,當天早上我在看NBA
黑白電視的跑馬燈打出凌晨軍方進入天安門廣場鎮壓學生的消息。
看到這則消息時我沒什麼反應。
4月開始就一直傳來天安門廣場的新聞,這則消息有多大有多真實,我不知道。
再怎麼重要也不會比魔術強森有沒有打敗活塞隊還重要。那年我
9歲。

兩年後,媽媽帶我跟姐姐遊大陸自由行二十多天,也到天安門廣場。
印象裡廣場四周的馬路滿滿都是腳踏車,大家都穿著灰黑色的衣服,路上車子很少。
廣場大到超乎想像,不知道是中正紀念堂的幾倍大,好像走也走不完的感覺。
那天廣場旁的紀念館裡,毛澤東的遺體公開展示,媽媽也帶我們排了很久的隊伍,
然後遠遠地看了毛澤東躺在水晶棺材裡。
我只覺得他的肚子實在是太大了,而且臉好腫。
還在外面排隊的時候,我試著在廣場上找電視上那尊「民主女神像」的位置,
但是沒有找到。


從大陸回來不久後,隔壁河南老兵的女兒來探親。
她是高中老師,在我們去大陸期間很照顧我們。
媽媽跟她提到六四的事情,但是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媽媽說帶她去縣立圖書館找資料,她看著照片一直掉眼淚。
她完全沒有想到共產黨會這麼殘忍,直接把坦克車開去輾學生。


之後爸爸去美國念書。暑假期間我們在美國相聚,也認識了不少大陸人。
大陸人每一個都想留在美國工作,美國政府發給
89年以前的留學生綠卡,
89年以後的沒有再發。但是老實說,
從那些大陸人身上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知道六四是什麼事情,
他們比較關心有沒有綠卡。我也發現,那種對禁忌話題的冷漠,
或者說潛在的恐懼,如果本人沒有自覺,並不會隨著離開中國而消失。
到現在也一樣。


這是我切身經歷跟六四有關的一些事情。
這幾年我也認識不少大陸人,他們普遍很喜歡聊歷史,
聊民國初年國共日之間的故事但沒辦法跟他們聊六四。
更正確的說,我不想跟大陸朋友聊六四。
六四對我來說是有溫度的事件,在我的成長過程裡有實際的記憶,
場克車開進廣場、撞翻圍籬、士兵拿步槍巡邏、學生推著板車搶救倒地的同學
還有地上鮮紅色的
但對大陸的朋友來說,
明明發生在自己國內,六四對他們來說卻只是一個歷史名詞。
這種感覺很奇怪,老實說我非常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