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枯榮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賦得古原草送別~白居易

 

 

來過家裡的朋友都說

住家這環境真是安靜的地方

這兒原來就是鄉下又位在巷底

不喧嘩的鄰居而且附近連接的稻田

只在清晨時刻

早起的鳥群會在窗口啼唱擾人清夢

 

 

但酷愛寧靜的先生早有計劃

將來要住到更偏遠的田間

也因朋友的關係

就在那附近買一小塊可以耕種的地

踩著泥土地和看書的老習慣

成了先生退休後兩大精神支柱

 

 

他種田時我則四處走走看看

認識些人照些相片

附近的田園之美也是我愛流連的地方

幾年過去，原來熱愛種地友人體力漸差

難得再荷鋤耕田一起分享心得

先生種菜開始孤單起來

幸好未因此失去熱情

 

 

朋友那畝地打一開始就開了幾畦荷花池

因幫倒忙的無聊人士順手撒下水生植物

繁殖快速而佔满水面，更是雜草蔓生

那間朋友曾經築夢小木屋已失照顧

狗尾草爭相在窗口探頭

更顯落寞和老舊

 

 

戀舊的我們每回經過

仍和那不吠的狗群打招呼

有時留下來歇歇腳、泡壼茶喝

然後安靜各據一角做自己的事

感謝朋友仍為我們留個心靈角落

幾已荒廢的荷塘莫說輕風吹送的荷香不再

幾次大雨流入厚泥成沼澤地

已是鳥類群居浪跡之所，不便驚擾了

 

 

那艘浪漫而孤獨小舟已不知所終

幾朵營養不足的紫蓮夾在雜草間

幾無立足之地而失去顏色

想起沿荷塘小路踏著夜色散步

蛙聲為伴的寂靜夜色中抬頭望月

如今倒像刺向歲月的彎刀

 

 

走到對面那戶人家

幾口荷花池已落得荒蕪

獨居老伯過逝後他家兒子曾來整地

貎似有做長居打算但到底都市久住
兒時活在自然的味蕾己褪化

鄉野靜得令人心慌吧

 

 

跨過橫檔在門口兩隻長杆

荷塘依在水質仍然清澈

魚兒悠遊遠山在水波間擴散波紋

冬天來訪過，時間的風吹過

催得只剩失去葉綠素的荷葉與殘枝

放眼零亂和一池枯槁

看得心情不由有些許悲愴

 

 

我蹲坐簷下聽寂靜之聲

午後陽光不來的池裡

失去生命光彩的荷枝

却畫出無數驚嘆號倒影

渲染深淺著天空顏色

白雲在水中似有若無地飄動

點綴鳥飛過投射影子

 

 

小小新生嫩葉

晶瑩剔透的水珠串隨微風
在葉心的小床輕輕搖晃

耳邊暗自流動的水聲輕吟

還有眼前一池枯榮